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耀眼的光芒穿射過迷濛濃霧,在晨曦畫出一道曙光﹔
楓葉的飄落,花謝滿地黯然神傷,闡述著仲秋季節的蕭條悽涼。
萬籟俱寂的清晨,小鳥的吱喳聲打破了沉默,也打擾了與周公促膝長談的時光。
在這變化多端、稍縱即逝的生命裡,
一片染紅落葉緩然從樹梢上盪落,跌摔在落地窗前的陽台上,
釉綠色書桌上斑駁發黃的筆記本被太陽照得金亮。
不到九坪的房間裡,雪白牆壁令人感覺乾淨俐落,
卡其色榻榻米聞得到一絲樸實溫柔的味道。
我輕輕地躡起腳步,深怕驚動到這滾滾紅塵中的安祥和煦一角。
推開嘎嘎作響、斷殘一腳的座椅,充當幌子的筆記本下,看似塵封已久的抽屜,
伸手拉開,深邃的黑暗訴說這不平凡,誰也沒料想到,
裡頭暗藏的,是能穿越時空過去未來,操縱時間於五指山間的夢想─時光機。


一腳踏進,印入眼簾的是一座由潔白大理石砌成的房間,
正中央擺設著一個看似十分平凡的的橘紅色電話亭。
走的每一步聲響在房內回蕩,
急劇跳盪的撲通心跳聲正聊表著我的興奮和緊張,
討厭的手汗總是讓我握不緊銀灰色的把手。
就如電影一般,
打開後,戲劇性地從裡頭散發出大量寒冷乾冰,
背景一陣優雅的箜篌聲響絕於耳,嚇得我到退兩步。
拿起話筒,
一副極為專業的口吻傳道:
「中文版請按1,英文版請按2,撥按您欲前往的西元年代及說出國家。」
用顫抖的手指撥動著有些生鏽的轉盤,
「1,1688,英國。」我對著話筒呢喃著。
咻的一聲,四周華麗氣派的空間瞬間消失殆盡,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光點,
以及被襯托著的沉靜寂寥黑暗,這似乎就是時光了。
沒有風,沒有水,沒有土,只有被群光環繞的我。
叮咚一聲,就這樣無聲無息地,我回到過去。


那是個夕舂未下的午後,
落日餘暉將金黃色的麥穗渲染的一片猩紅,
舒適的海洋型氣候把他們餵的飽滿。
我彷彿是個權高貴重的王族,在踏過田野小路時,
個個皆垂下他們厚重身軀,武士般地臣服於我腳邊。
日幕逐漸低垂,一輪皎潔明月高掛夜空照耀,
群星睥睨,竊竊私語著,似乎在談論著我這不歡迎的客人。


城裡,我看見了最安恬平靜的一幕,
周遭的寂靜,自己的呼吸心跳聲最為嘹亮,
忽明忽暗的火光從巍峨的城堡裡隱約晃動著,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透過窗口,裡頭是一群看似年邁的長者們,
嗶剝作響的爐火照亮其中一人的臉龐,那是歷史課本上都看得到的人-威廉三世!
而坐在他旁邊的正是瑪麗公主!
「今晚的一切將在史書上永為流傳。權利法案的成立將是最為光榮的一次革命,
沒有戰爭,沒有流血,沒有傷亡。權力是屬於人民的!」其中一名長者用啞啞的聲音說著。
「窗外是誰?!」威廉吶喊著。我嚇的落荒而逃,無數名的士兵循著月光的足跡,
在黑夜中找尋我的蹤影。我奮力地跑,驚怕地不敢分享任何餘光去知道後方有多少軍力向我飛奔而來。
越過了堅若磐石的城門,衝過了曾對我必恭必敬的麥田,就非科學的角度去想,
速度快到感覺是飛起來了!盡力的去壓抑腦海中被囚困在17世紀的想像。
用最快的速度衝進電話亭,看也不看的,隨便按了按號碼,
咻的一聲,週遭的景緻又溶化流逝,又重返到光點佈滿的時空。
氣喘吁吁地半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,表情是洋溢的,
因為我看見了一個民主的落實,一個真實確切的民主﹔
沒有紛亂,沒有鬥爭,沒有流血,沒有傷亡。


推開亭門,腳步仍舊踉踉蹌蹌,
陽光照得人慵懶,奧蘭的天空為雲翳遮蔽大半,
但四周的荒蕪卻完全地煞了風景,廣茅的大地見不著半點生機,
原先昏昏欲睡的腦袋也不得不清醒些。
眼見所及的,只有靜靜佇立在北方山腳下的城市,及在半空翱翔睥睨的禿鷹,
不時地用貪婪的眼神投向我,期待著今日能有所飽餐一頓。
而我仍兀自向前,前進到距離這不遠的城-寂寞之城。


不到半公里的路程,一路走來卻是惶恐的。
散落滿地的骨頭,有獸骨、有人骨,毛骨悚然的感覺通貫全身,
明明應當是艷陽高照的季夏,卻吹送著凜冽寒風。
近臨城市,上頭搖搖欲墜、殘破不堪的牌子無法投露現在的我身處何地。
街上來回穿梭的人群似乎用著某種名為冷漠的語言交談,
淡淡的,沒有任何生氣或是熱絡。
正感納悶的時,問了個看似有氣無力的路人,
他告訴我,今年是二一零六年!我在台灣!
我訝異著。這就是我風光明媚的寶島-福爾摩沙嗎?這就是一百年後的台灣嗎?
我震懾得氣脫萎頓,趴倒在地,不吭一聲。
那路人繼續告訴我,打從過去到現在,人們的私心持續惡化,
彷彿是一種傳染病,一種沒有藥醫的傳染病,賄賂弊案不斷上演﹔
人心惶惶,只要涉及政治的人,盡為貪官汙吏所腐敗,民生苦不堪言。
餓的餓、死的死,只能苟且求生存,像老鼠般逃竄。
失落的寂寞之城,失落的是政治,寂寞的是人心,而我,寂寞了。
踏著蹣跚的步履,緩然走到電話亭旁,那腐敗的景象仍在腦海盤桓著,
嘆口氣,撥按話筒,回到自己的年代、自己的世界。


踏出抽屜,透過窗口仰望,那已是星光點綴明月的黯夜,
掛在牆壁上的吊鐘正滴答滴答得告訴我時光荏苒。
輕輕地挪動身軀,打開置放在角落的電視,
正當猶豫要看什麼節目來中和情緒時,
電視機的螢光幕已被一片紅海所掩蓋。
原以為是老舊的電視機在跟我鬧脾氣,
但看了看,就瞭解了。 跑馬燈不斷地報導人數是如何的持續上升加溫,
台北警力是如何地無不加強戒備,
政權是如何地崩塌危及。
我瞠目結舌的看著電視機裡透露出來的紛亂,
這種雜亂,這種吵鬧,不就是變成一百年後的台灣的導火線嗎?
撥弄著頭髮,原先餓得發昏的胃也不禁閉嘴了﹔
旋繞在腦海的愁緒,切不斷,理還亂。
聳聳背,拿了杯可樂便爬上屋頂,徐徐的風吹送著,短短的一天,卻經歷了滄海桑田。
為什麼會有時光機?或許就是用來回到過去、穿梭未來,
反覆檢討探索,去避免重蹈覆轍﹔
然而,雖然其他人沒有時光機,但他們有歷史。
歷史是一個文字的時光機,不也帶領我們橫越古今中外、領悟前車之鑑嗎?
然而,一段段過去的歷史仍不斷在現實生活中上演。
或許,人類從歷史上學到最大的教訓,就是忘了歷史就在身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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